醒的多比把她拖進了一個掃帚櫃裏，才避免了一場惡戰。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裏，赫敏的淚水肆意逃叛。連帶著那個被命令要用生命保護她的小精靈，也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住了。

她憤恨難耐，輾轉自責，一心只覺得害怕，害怕這份跨越了多少阻隔的愛情，自此終結。她害怕他們有一天會站在完全對立的境地，生死相抵，她害怕她再也喚不起他心裏的溫暖與期許，她害怕他們會失去他曾經津津樂道的未來。

但赫敏也知道現在不是適合悲傷的時候。因此匆忙地使自己鎮定下來之後，她就一直在多比的跟隨下與分散在城堡中的食死徒戰鬥。赫敏控制著自己的大腦不在這個時候去想有關於那個少年的一切，也盡力避開用樣與食死徒奮力搏鬥的高年級同學——她的眼睛已經腫到驚人的程度了。

因此當天文塔上爆發出駭人的光芒和聲響時，處於城堡西側的赫敏第一時間向那兒跑去。但她看到的卻是四下散開的食死徒和被斯內普挾在臂彎裏的德拉科。

他們離得很遠，赫敏卻依舊覺得自己能夠看清那個蒼白的少年不斷回頭時，臉上慌亂無措的表情。或許不需要看見，她就已經能體察他的心情。

而最後他也終於看見了她。大概有那麽一秒的時間，他們目光交接。然後德拉科就在哈利憤怒的吼叫中和斯內普幻影顯形了。

赫敏支撐不住自己顫抖的雙腿，順著墻壁癱軟下去。

那雙朦朧不清的灰眸中有著難以盡數的冷峻，嚴酷，不容遲疑，然而住在赫敏心中的德拉科卻又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的痛苦，不舍與掙紮。他留給她的最後一眼，讓她每每想起便在心中幻滅出千百重的波濤洶湧。

赫敏用了一整個暑假的時間反覆於對德拉科的辯護與反駁。她兀自界定著他的好壞，卻總是難以說服自己。她不願意相信他會成為一個食死徒，而與她漸行漸遠，但事實卻殘酷的證明了這一點。

她無數次想起他穿著純黑的袍子獨自穿行在幽暗的走廊，在聖誕節前夕一個人站在天文塔上面對蒼茫的落暮，還有在盥洗室裏被哈利窺探到的脆弱，以及對自己惡狠狠的宣告 “鄧不利多在守護這兒”，盡管臉色蒼白如紙，緊握的拳頭已微微顫抖。

是的，鄧不利多守護著真個霍格沃茨，卻不包括他。他有太多的孤獨和痛苦，讓人不忍，沒有人能夠分擔那些沈重。他生活在灰色的夾縫中，不願放棄自己的守望，卻又不得不陷落在黑暗中只為了活下去。

她所認識的那個德拉科馬爾福幾乎就是一個悲劇。他的姓氏，他的血統，他的驕傲，他的軟弱，都是這個悲劇的源泉。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一般看到他的無可奈何，他們所知曉的只是一個即將成為伏地魔走狗的馬爾福，害死了魔法界最偉大的巫師。

哈利血紅的眼睛，羅恩頑固的咒罵，慘淡清冷的白墓上福克斯的哀鳴，又讓赫敏要怎樣來接受一個愛著馬爾福的自己。

為此，她很長一段時間內根本連想都不願去想。而初住進陋居時，每當半夜被隔壁的哭聲驚醒，赫敏都痛苦的恨不得對自己施一個“一忘皆空”。

20

“唉，”赫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翻了身仰面躺在床上，並把手邊不斷散發著煙霧的詭異書冊推到一旁。

房間裏到處擺滿了淩亂的雜物，攤開的書籍，寫滿了字的羊皮紙，壞掉的羽毛筆。還有墻壁上已經明顯缺乏活力的火炮隊守門員的海報，以及收攏在一旁的屬於羅恩的舊物。地板上更是滾著幾個空的墨水瓶。整間屋子看上去很久沒有收拾過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最近赫敏根本連房門也懶得出，三餐都是金妮幫忙端來的。而她也習慣了在床上徹夜的工作，使得書桌上都落滿了灰塵。

她剛剛才和哈利結束了一次徹夜長談，現在覺得滿身都是疲憊。她找到被壓在書堆下的枕頭墊在腦後，準備補一覺，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睡意。

赫敏揉了揉眼睛，將手高舉過頭頂，透過半開的窗戶中射進來的晨光細細的看著握在手心的那枚金加隆，與哈利的對話還在她的腦中盤旋不休。

腰間好像被什麽東西咯著了，赫敏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她伸手一摸，心卻忽的涼了下來。張開手掌，掌心裏赫然是另一枚金幣。

關於這個，赫敏誰都沒有告訴。與哈利和羅恩聯系用的金加隆並不只是他們有，她也曾送給過另外一個人，德拉科馬爾福。雖然她沒有告訴過他這個東西的用處，但是在見不到德拉科的兩個月裏赫敏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起碼要用它來確定一下他的安好。

“赫敏？”金妮的紅色長發從門縫裏傾瀉進來，赫敏一驚，忙把手裏的一枚金加隆塞進口袋，才對金妮笑了笑。

金妮順手把盤子放在床頭櫃上，就盤腿坐到了床上，看著赫敏嚇人的黑眼圈，她狐疑的問，“赫敏，你不會又一夜沒睡吧？要是讓媽媽知道了……”金妮後怕似的吐了吐舌頭。

赫敏坐起來，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但當她忙著給自己的早餐騰地方時，“哈利，他還好嗎？”她聽見金妮壓低了聲音問道，語氣裏充滿了憂慮。明明知道這裏足夠安全，但大家在談起有關於哈利的事時仍舊會下意識的小聲起來。

赫敏伸手將餐盤端過來放在床上，開始吃她的三明治，“別擔心，他們暫時沒有危險。當然，如果你不算上他們決定潛進魔法部，招惹烏姆裏奇那個女人的話。”這也是她不在他們身邊的一大弊端。男孩們總有些冒險的決定，而通過金加隆根本無法好好勸說他們，赫敏也只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盡力完善他們莽撞的計劃。

“什麽？”金妮吃驚的捂住了嘴，“爸爸說魔法部裏有食死徒——哦，好吧，需要告訴什麽人嗎？金斯萊也許能配合他們。”

赫敏對金妮這麽快就鎮定下來毫不感到意外，畢竟金妮是哈利的女朋友，這樣的理解和支持正是他所需要的。“不要對任何人說，金妮，包括你的父母。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的好。”

金妮鼓了鼓腮幫子，“好的，我知道。我可以相信哈利的，是嗎？”她有些懊惱的又追問了一句。

“當然，還有羅恩呢——別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畢竟是你哥哥。嘿，這個是什麽？”赫敏吃了兩口東西，感覺到血液又回到了自己的大腦中，這使得她的思緒也清晰了一些。因此，一眼便看見捏在金妮手中的信封。

“霍格沃茨的來信。這個是你的。”說著，她把其中一封遞給了赫敏，自己則拆開了另一封。赫敏卻是微微松了一口氣，起碼霍格沃茨還能開學，伏地魔帶來的影響也許還並沒有那麽糟。

但當她看到信件最後的署名由“阿不思鄧不利多”變作“米勒娃麥格”的時候，兩個女孩不由擡頭對視了一眼，在各自心中嘆息了一聲。今年的開學好像已經不再讓赫敏像以前那樣充滿期待了。

咽下最後一口食物，赫敏將視線移向了窗外。陋居的花園裏矮小的地精們依然在歡快的來回跑，只是那些會大笑著將他們遠遠扔出去的人卻都已走到赫敏看不見的地方。

夏末微和的陽光在此刻突然便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但是當赫敏再次站在霍格沃茨的禮堂中時，她才發現自己還是太樂觀了一些，她低估了伏地魔帶給人們的恐慌。

霍格沃茨空了大半，尤其是斯萊特林。他們的長桌上只三三兩兩的坐著些二、三年級的學生。而高年級的除了潘西帕金森，大概都跟著他們的父母追隨伏地魔去了。就算不是，也都龜縮在他們富麗堂皇的莊園中不敢出門了。

說實話，能再次見到潘西，赫敏是很吃驚的。她一直以為沒有德拉科的地方帕金森是決不會出現的。而身邊沒有了那個倨傲的金發男孩的潘西，也顯得有些孤單，一個人坐在遠離人群的地方。

新生較之以往少了許多，稀稀拉拉的跟著麥格教授進來，個個都是一幅膽怯瑟縮的模樣。而其中居然是以赫奇帕奇居多。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的。

赫敏在第一天上了一節黑魔法防禦課之後，她就知道霍格沃茨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溫暖的校園了。卡羅兄妹，一對殘暴的食死徒，控制了它。他們喜歡各種刑罰，以嚴酷的鎮壓對待學生，還在他們各自的課程大肆的宣揚著黑魔法和麻瓜的骯臟。

最讓赫敏憤怒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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